美国艺术哲学家乔治·迪基(George Dickie)曾经将艺术世界界定为一种机制,这种机制由包括美术馆、艺术媒体、艺术家、艺术评论家、艺术市场等共同构成,各个环节相互关联,从而形成“艺术圈”,艺术品的地位由艺术圈的代表人物共同授予。在中国目前尚未完善的艺术生态链中,画廊作为艺术圈的重要一员,发展势态可谓迅猛,据不完全统计,除北京、上海、香港、台北这些画廊业的主要聚集的城市外,二线城市的画廊也显现出了蓬勃的活力,全国正规画廊总数已达1500多家。
今天,这些画廊既承担着一级市场的任务——它发现艺术家,将好的作品推荐给收藏家,通过展览、出版深化艺术的推广与交流——在履行自身的学术责任的同时,越来越多的画廊也以民间资本的力量充当起美术馆式的文化角色,在推动艺术市场的良性发展以外,也为城市带来活泼的文化生机。当然,正如中国速度中的其他事物存在各种问题一样,在面对立法和税收问题上,在面对各种契约问题上,画廊业也同样遭遇尴尬和身处混乱。当面对种种现实情况,画廊常常会处于被动和妥协的位置,这时我们会发现所谓的行业标准不过是乌托邦,而生存才是真理,活着就是标准。然而令人欣慰的是,他们却从没放弃身上的文化责任。
作为一本在中国走过了32个年头,名叫“画廊”的艺术杂志,32年的摸索让我们越来越看清现实,也开始清晰定位——如果说定位是一种文化,那么这种文化是需要经过积累和沉淀的,它需要不断地回头和总结,既不是空想,也不是创造,它是已经或正在发生的——如何聚焦画廊业,如何凝聚这股力量,成为他们发声的平台,并身体力行地履行媒体的责任去推动这个行业的发展。
2012年,当《画廊》杂志的年度重头戏“中国画廊风云榜”进入了第五届,我们却发现了往届榜单上惊人的雷同。我们开始反思坚持了4年的工作和思路,在各大媒体充斥着“权力榜”、“风云榜”、“排行榜”的今天,“榜”的意义何在?如果榜的意义在于各种数据堆砌起来的标准,又或者再次鼓吹某个展览的学术成果、如何成功代理了某某艺术家,而放弃了鲜活的过程和原因,那么无疑也在抹杀了其他的可能性,所谓的标准不过再次成为人们忿忿的谈资。
于是,我们尝试“放弃”了表面的成果,决定深入挖掘画廊是如何在城市中让当代艺术发生并且结果的。在短短3个月的时间里,编辑部的足迹踏遍全国8个城市(除了台湾、昆明),走访了近40家画廊,在与画廊主的交流当中,我们更加肯定了我们的设想——画廊千人千面,每一个成功的艺术家的背后,每一个展览的背后,都有画廊经纪人的真实故事,这些却从未被看成艺术史的重要组成,今天的中国当代艺术史书写、强调的依然是艺术本体论;并且,当我们问到画廊有没有影响艺术家的创作趣味时,无论是画廊一方,还是艺术家一方,都会相当警惕,不自觉地回答:不会!然而我们看到在艺术史上,艺术经纪人、艺术赞助对艺术趣味的影响比比皆是,并且我们假设如果文艺复兴没有美第奇家族,印象派没有画商,波普艺术没有卡斯蒂里……
当我们尝试放低“榜”的姿态,也听到很多质疑的声音:所谓的榜,难道不是应该树立标准吗?而当提到昆明、广州等城市,更有甚者问,那里有画廊吗?而我们想提出的是,正如欧美国家的模式不一定适用于非洲小国一样,谁能说曝光率居高的几个巨头,就能代表画廊业的标准?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特定的文化氛围,这恰恰是构成每个画廊性格的重要因素,各个画廊的成功模式并不以城市为转移,更不能简单复制。
于是在本专题中,我们将看到北京唐人当代艺术中心、上海其他画廊、广州华艺廊、杭州秀空间、武汉美术文献当代艺术中心、重庆锦瑟画廊、成都那特画廊、昆明雪茄画廊、台湾大象艺术空间、香港K11艺术空间这些体现了城市性格的画廊,是如何与城市当代艺术相互影响的,通过它们,我们将看到另一种艺术史。
然而,中国画廊的故事、中国的艺术赞助并不仅仅如此,在此,我们承诺这只是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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