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-04-28
王璜生1956年生,广东人。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,获博士学位。曾任广东美术馆馆长,创办和策划过“广州三年展”“广州国际摄影双年展”等。2009年7月至今担任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,教授。出版过多部美术史论专著及个人绘画专集,作品被国内外多家机构收藏。2004年获法国政府颁发的“文学与艺术骑士勋章”,2006年获意大利总统颁发的“骑士勋章”。
特纳奖得主托尼·克拉格、法国新浪潮之母阿涅斯·瓦尔达、墨西哥抽象艺术先驱马努埃尔·菲尔盖雷斯,一连串国际艺术大腕的个展近期出现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,而下半年,还将有博伊斯展览,这使得央美美术馆在如今美术馆建设大繁荣的格局下尤其出众。
央美美术馆的异军突起,与其“掌门人”王璜生的美术馆理念和情结密不可分。之前任广东美术馆馆长时,王璜生已做出了数个业界话题,而自2009年来到央美美术馆担任馆长后,带来的新气象也已逐渐显露。做了12年美术馆馆长的王璜生说,自己毕生所愿只是希望“中国的美术馆在某个方面做得像样点、规范点就够了”,因为“从某种层面上讲,国内太多美术馆做得实在是有点烂。”
美术馆要是不能提供好东西,会养坏观众的眼。它是一种文化定位的机制,应该对某个时代、某些艺术品可以进入美术馆给出定位标准,并将这样的标准提示给社会。
在中国的很多美术馆,我们甚至看不到中国文化的历史脉络,更不要说看到国际文化。故宫博物院的性质应该相近于罗浮宫,但我们在故宫看到什么?整个是旅游文化,看不到中华文明发展的线索和珍贵文物的有序展出。拿出来的东西多数是为了给游客看的,弄不好还可能被随便偷走。
引入大展你足够专业,大牌才重视你
记者:近期这几个重量级展览,你们是怎样与这些国际大牌艺术家达成合作的?
王璜生:最初英国的“艺述英国”活动向我们推荐了若干项目,其中包括托尼·克拉格展览。我因为读美术史而对托尼有一定了解,但都是书面或图片的,因此,我先去了苏格兰国家美术馆看了他在那儿的展览,之后提出来中国展览的要求:第一,早期作品一定要补充,尤其是他获“特纳奖”的作品,同时适当减少近期作品、减少重复;第二,增加绘画方面作品,他在苏格兰展出的绘画也就二十来张,这次来的有一百来张。我觉得他的绘画作品对我们的教学、对中国、对他创作思路的了解非常有辅助作用。
记者:托尼·克拉格本人接受你的建议吗?
王璜生:我邀请他来中国看我们的场地、交流想法。我认为,做一个美术馆馆长或策展人,应该具有专业的眼光和高度,你说得专业,他才会重视你。如果不专业,他甚至会觉得没必要在这样的地方做展览。
跟瓦尔达的交流也是这样。她在整个布展过程中不断改方案,我们也不断与她探讨。她一到美术馆,我就跟她沟通,一楼的石膏像要不要搬走或者怎么用。她后来提出了很有意思的方案,我们协助她完成了作品。
记者:听说下半年还会有大手笔的展览?
王璜生:我们非常重视组织策划博伊斯这一展览。他的展览在国内从未做过,中国人从没有真正认识博伊斯,他与中国文化的关系、意义在哪里等等。中国的美术馆要有主动出击的姿态。另外我们还将着力做“CAFAM未来展”,主要是推动年轻艺术家的展览。
场馆定位把央美美术馆从学院推向公众
记者:你是从广东美术馆调任过来的,对“学院美术馆”的定位和理念是怎样的?
王璜生:我来了以后,第一件事就是推动它成为一个公共美术馆,不要先将自己定位在“学院美术馆”。比如开放一楼大堂、设立公共服务区,此外,我们开放论坛、美术馆之夜活动等,近期又提出服务望京地区的公众等。
第二是规范化操作。中国多数美术馆是参展者自己布展自己折腾。其实,灯光、空间,作品之间的关系,参观的路线、节奏等都是学问。此前我们有个展览向画廊借作品,画廊提出必须签合同,负责借展的人愤愤不平地跟我说:“他们居然要我们签合同。”——中国的美术馆行业及从业人员的专业水平实在不可思议!你跟人家借艺术作品不签合同吗?其他不规范的东西就更多了。
记者: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困难吗?
王璜生:央美美术馆属于教育部系统。文化部系统对美术馆有政策和资金支持,但教育部系统主要关心的教学方面,没有专门资金支持,这使我们运作上困难很大。
行业观察中国的美术馆离世界越来越远
记者:你做广东美术馆时每年经费是多少?现在呢?
王璜生:当时从建馆之初的200万元、到后来的700多万元,加上其他经费是1800多万元。央美用于收藏的费用并不多,展览的经费就更少了。我们现在只重点收藏学院老师、学生的作品,不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那时主动出击,收藏了不少古代的东西。
记者:这个传统为何没有延续下来?
王璜生:因为资金的问题。现在也是。以前央美学生在学生时代的作品我们都有收藏,现在从优秀毕业生创作中去挑作品时,我们还没谈,作品已被画廊订走了,我们又没有特别的资金及优势去跟画廊拼。反而是老先生们的作品,家属或者老先生本人比年轻人更重视美术馆的意义,他们会捐一些。
不过,我们最近采取了一个新的方式。年初我带我们馆藏的学生作品展览去英国展出,还出了书。我们钱比人家少,但这种宣传、推广力度可能会引起大家的重视。
记者:这么多年都热情投入在做美术馆这个事业上,你的终极目标是什么?
王璜生:当初因为自己是学美术史论出身、对国际的美术馆有点感觉,就边做边学了。谈不上“终极目标”,我只是觉得美术馆的工作是有意义的,应该为之做点事。
但是,中国的美术馆离世界实在还很远,说不好听点,是越来越远。人家有规则,有传统,有社会基础,并在发展,而我们,是左冲右突之后的疲惫不堪。其实没什么目标,只是说,如果能使中国的美术馆在某个方面做得像样点、规范点,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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